李兀沉默了片刻,轻声安慰道:“外公如果看到现在的你,一定会很欣慰的。”
徐宴礼:“这里……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勇气回来。”他微微侧过头,看向身旁的李兀,眼底情绪复杂,“谢谢你……愿意陪我回来这一趟,小兀。”
李兀看着,心里某个地方微微软了一下,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得更缓:“明天……我们再去看看你爸爸妈妈吧。”
夜里,李兀躺在邻居家略显潮湿的床铺上,翻来覆去,有些睡不着。
正当他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出神时,房门被轻轻敲响了。
他起身打开门,徐宴礼站在门外,穿着一身黑色的纯棉家居服,整个人几乎要融进走廊昏暗的光线里。
徐宴礼的头发还有些微湿,软软地搭在额前。
“我……能进来吗?”徐宴礼的声音很低。
李兀一时间有些怔住,他该怎么形容徐宴礼此刻看他的眼神呢?
那双平日里总是温和沉静的眼睛,此刻一错不错地、紧紧地盯着他,视线沉甸甸地落下来,里面清晰地掺杂着几抹挥之不去的低落,还有某种……亟待确认的东西。
李兀沉默了一下,侧身让开了门口:“进来吧。”
徐宴礼走进来,他似乎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,目光在房间里简单扫过,最后又落回李兀脸上,语气带着点试探:“这里的天气是有点潮润,你还适应吗?”
他没等李兀回答,又开口说:“我知道你应该在别人家里睡不着……现在这样,有点像我们当初被困在山里,不得已共处的那一晚。”
李兀被他那种毫不掩饰的、带着审视和某种深意的打量看得有些不自在,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上爬过,他微微偏开头:“你特意过来……应该不是只想跟我回忆往事的吧?”
徐宴礼站在房间中央,没有靠近,也没有离开,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在原地。他沉默了片刻,才抬起眼,目光带着一种小心翼翼:“等这几天……节目录完,小兀,你……以后还会愿意见我吗?”
原则上,他确实不会轻易再见自己的任何一任“前夫”。就像过去那几年一样,划清界限,互不打扰,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。
平心而论,徐宴礼除了在“离婚”这件事上存了私心,拖着没有彻底办完手续之外,在此之前,他一直都将分寸把握得很好。
没有试图见面,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,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,安静得几乎让他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。
李兀扯了扯嘴角,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:“……也许吧。谁说得准呢?而且,你之前那样……不是做得很好吗?”
徐宴礼没有接话,只是又抬眸看了他一眼。
那眼神很深,像是能穿透所有故作轻松的伪装,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内心的摇摆和不确定,甚至带着一种无声的、关于自身情感的溃败感。
“小兀,”他往前走了一小步,“我有时候会觉得,这段时间能重新靠近你,像一场不真实的美梦。”
徐宴礼顿了顿,自嘲般地笑了笑:“我知道,在很多方面,我或许是多余的那个。我甚至不再年轻,精力或许也不如别人,甚至……可能也给不了你太多轻松愉快的情绪价值。”
“但我还是……忍不住参与了进来。”
李兀觉得徐宴礼到底是个在权力场里周旋过的人,说出的话总是这样,看似平静,底下却藏着绵密的针。
总之能很轻易就能刺中人心最柔软的地方,升起一种悬在半空、无法落下、也无处着力的滞重痛感。
“就像现在,你跟着我回到这里,能看到的,也不过是几座荒草丛生的孤坟。”
徐宴礼甚至没有说出口的是,或许在不久的将来,他自己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座。
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沉默地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