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纪明煊就忍着身上未消的酸痛,再次踏上了前往影视基地的早班公交车。
昨天的跳楼戏留下的后遗症还在,后脑勺的钝痛和脚踝的肿胀感时刻提醒着他身体的极限。
然而,到了横店,他才知道今天几个大组拍摄的都是文戏或者简单的宫廷走位,需要的武行替身寥寥无几。
他蹲在群演聚集的角落,看着寥寥几个被选走的同行,心里渐渐沉了下去。
没有戏拍,就意味着没有收入。
就在他准备失望离开,想着去别处碰碰运气时,一个熟悉的群头匆匆跑过来,扯着嗓子喊:“快!
现代戏那边急要一个替身!
戏份重,从高楼梯上滚下来!
要求真摔!
价钱给这个数!”
他比划了一个手势,那金额确实比普通的武替高出一大截。
周围几个武行互相看了看,都有些犹豫。
从楼梯上滚下来,听着简单,实则危险系数极高,尤其是“真摔”
的要求,很容易造成严重的扭伤、骨折甚至更糟的内伤。
纪明煊的心也猛地一跳。
昨天跳楼的眩晕感和疼痛记忆犹新。
但那个数字在他脑海里盘旋——它意味着他和明熙可以稍微喘口气,也许能多吃几顿肉,也许能攒下一点点微薄的、关于“离开”
的希望。
几乎是没有太多犹豫,纪明煊猛地站起身:“我去!”
群头看了他一眼,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干脆,但也没多说什么,直接拉着他上了车:“行,就你了!
快点,剧组等着呢!”
到了另一个现代剧的拍摄现场,导演和动作指导直接跟他讲戏,内容简单而粗暴:扮演被追杀的角色,从一段三十多级、角度陡峭的水泥楼梯上,被“击中”
后,一路翻滚下来,直到楼梯底的平台。
工作人员给他穿上了一些基础的护具,护膝、护肘,但面对三十多级坚硬的水泥台阶,这些薄薄的护具能起到的保护作用微乎其微。
站在楼梯顶端,看着下方仿佛没有尽头的、棱角分明的台阶,纪明煊深吸了一口气,手心有些冒汗,心里确实犯怵。
这比跳楼更需要技巧,也更考验运气,任何一个环节出错,都可能造成永久性的伤害。
“a!”
没有时间给他犹豫。
纪明煊一咬牙,按照设计好的动作,身体猛地向后一仰,重心彻底失去,整个人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麻袋,开始顺着陡峭的楼梯向下翻滚。
“砰!
咚!
哐!”
身体与水泥台阶猛烈撞击的声音沉闷而连续,听着就让人牙酸。
他努力蜷缩身体,用手臂护住头部,但肩膀、后背、腰部、腿部依然不可避免地与坚硬的棱角一次次亲密接触。
剧烈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,眼前天旋地转,世界只剩下翻滚和撞击。
“cut!
不行!
滚动的节奏不对!
中间有停顿!
不够狼狈!
再来一条!”
导演冰冷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。
纪明煊躺在楼梯底部的平台上,大口喘着气,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,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。
工作人员把他扶起来,他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,抹去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磕破流出的血丝。
“道具检查!
准备第二条!”
第二次翻滚……
第三次……
……
每一次,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冰冷的楼梯上了。
眩晕感越来越强烈,身上的淤青层层叠加,旧伤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