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凛的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,混合着医用手消毒液的味道,莫名让人安心。
向朝阳坐在副驾驶,透过车窗看着街景缓缓后退,手腕上的护具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。
“老师刚才跟你聊了什么?”
季凛突然开口,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,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向朝阳转头看他,现季凛的耳尖又泛起了那种熟悉的粉色。
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,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线,金丝眼镜的边框在鼻梁上投下细小的阴影。
“聊了很多,”
向朝阳决定实话实说,“主要是夸你有多优秀。”
季凛轻笑一声,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:“老师总是这样,见谁都要炫耀他的学生。”
“他还说”
向朝阳犹豫了一下,“说你父母早逝,是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读完的书。”
车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。
季凛的表情没有变化,但向朝阳注意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握着方向盘的手背浮现出淡淡的青筋。
“老师连这个都说了啊。”
季凛的声音依然平稳,只是语比平时慢了些,“都是过去的事了。”
向朝阳想问更多,却又怕触及季凛的伤痛。
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季凛眼角那道细小的疤痕上,藏在眼镜框后面,几乎不可见,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。
“你这里,”
向朝阳指了指自己的眼角,“是怎么伤的?”
季凛明显愣了一下,随即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,仿佛要遮挡什么:“高中时打工不小心划的。
在一家五金店搬货,铁架子倒了。”
轻描淡写的语气,却让向朝阳胸口闷。
他想象着十五六岁的季凛,瘦弱的肩膀扛着沉重的货物,在昏暗的仓库里穿梭,然后——
“缝了七针。”
季凛像是读懂了向朝阳的思绪,补充道,“当时没钱去大医院,就在社区诊所随便缝了缝。”
他笑了笑,“所以后来学医,特别注重缝合技术。”
向朝阳喉咙紧,一股酸涩感从心底涌上来。
他突然很想穿越时空,去拥抱那个独自面对伤痛的少年。
“现在还会疼吗?”
他轻声问。
季凛摇头:“早就不疼了。”
顿了顿,又补充,“只是阴雨天偶尔会有点痒。”
车停在向朝阳公寓楼下,两人却都没有立即下车的意思。
沉默在车厢里蔓延,却不显得尴尬,反而有种奇异的亲密感。
“谢谢你送我回来。”
向朝阳最终开口,“还有谢谢你在医院照顾我。”
季凛转头看他,阳光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:“不客气,这是我的工作。”
“只是工作吗?”
话一出口,向朝阳就后悔了——这听起来太像撒娇了。
季凛却笑了,眼角微微上扬:“不全是。”
他轻声说,“因为是你。”
四个字,像四颗小石子投入向朝阳心湖,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他张嘴想说些什么,却现自己的词汇量突然变得贫乏,只能笨拙地点头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
季凛指了指他的手腕,“记得按时冰敷。”
向朝阳点头如捣蒜,下车时差点被安全带绊倒。
站在路边,他看着季凛的车缓缓驶离,直到消失在街角,才如梦初醒般拍了拍烫的脸颊。
回到家,向朝阳立刻给滑雪场同事打电话请假一周。
挂断电话后,他站在厨房里呆,目光扫过冰箱、灶台和橱柜,一个念头逐渐成形。
第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