碾过,带着百年的纠葛与如今愈复杂的情绪。
百年前,那道封印几乎将他打入沉沦,却也阴差阳错地让他遇到了百年后的这个季凛,这个会为他皱眉、为他守夜、甚至笨拙地给他绣手帕的季凛。
而现在,正是这道封印,在地府动荡之时,反而成了加剧他痛苦的根源。
下方,“幽狱之眼”
再次剧烈地波动了一下,一道暗紫色的电弧猛地窜出,抽打在虚空之中,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,整个无常殿都随之微微一震。
胸口的灼痛感更加强烈了。
嵘澈缓缓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地府冰冷枯寂的空气,试图强行压下那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和力量紊乱。
他知道,必须尽快稳住地府的核心封印。
否则,不仅阴阳失衡会酿成大祸,他自己也可能因为这道与地府共鸣的【九天玄清封印】的反噬,而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。
甚至……可能彻底消散。
再次睁开眼时,那双异色瞳仁中的脆弱和痛楚已被强行压下,重新变得深邃而威严。
他松开抓住石栏的手,站直身体,仿佛刚才的虚弱从未生过。
“传令,”
他的声音冰冷而平静,回荡在空旷的无常殿中,带着不容置疑的鬼王威仪,“召十殿阎罗,即刻前来议事。”
一道模糊的鬼影在远处躬身领命,无声消散。
嵘澈最后看了一眼那躁动不安的“幽狱之眼”
,又下意识地抬手,轻轻按了按依旧隐痛的心口。
季凛……
人间此刻,又是如何光景?那些蠢动的邪祟,是否又去找他麻烦了?
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,悄然漫过剧痛,浮现在那双睥睨幽冥的眼眸深处。
他得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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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续数日的奔波劳神,加上文府诡案与更夫离奇暴毙带来的沉重压力,让季凛的精神绷紧到了极限。
今夜,他罕见地没有在书房熬到深夜,而是早早躺下,几乎是头一沾枕,意识便沉入了漆黑的深渊。
然而,睡眠并未带来安宁。
他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、却又真实得令人窒境的梦境。
梦境的开端,并非他熟悉的稽查司或京城街巷,而是一片荒芜嶙峋的山野。
夜空乌云密布,电蛇在云层间翻滚,狂风呼啸,卷起砂石打在脸上,带着刺痛的寒意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穿着一身早已褪色的青灰色道袍,手持一柄流光熠熠的古朴长剑,剑身符文闪烁,蕴含着沛然正气。
身体的感觉年轻而充满力量,血液在血管中奔流,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、坚定不移的信念。
这是他,却又不是现在的他。
这是百年前,那个道心纯粹、誓要荡尽天下妖邪的年轻道士——清虚。
“妖孽!
还不伏诛!”
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,清朗却冰冷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目光如电,穿透狂风,死死锁定前方不远处一道被浓重黑雾笼罩的身影。
那黑雾翻滚沸腾,散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和滔天怨气,仅仅是逸散出的丝丝缕缕,就让周围的草木迅枯萎焦黑。
黑雾之中,隐约可见一双妖异到极点的瞳眸,一金一蓝,冰冷、暴戾,却又带着一丝初临人世、未能完全掌控力量的混乱与茫然。
那是初生的鬼王,嵘澈。
“伏诛?”
黑雾中传来低沉的笑声,带着非人的磁性,却充满了危险,“就凭你这小小道士?也配?”
话音未落,黑雾猛然暴涨,化作无数狰狞的鬼手,撕裂空气,带着凄厉的尖啸向他扑来!
梦中的“清虚”
面无惧色,口中念念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