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能地抬手遮挡,却现手腕被柔性束缚带固定在医疗床两侧。
这个认知让季凛瞬间清醒,所有肌肉绷紧到极限。
“别动。”
声音从右侧传来。
季凛缓慢转动眼球,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坐在光影交界处。
那人指尖有什么东西在反光,可能是手术刀,也可能是注射器。
“瞳孔反应正常。”
声音靠近了,带着一丝季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,“能听懂我说话就眨两次眼。”
季凛眨了两次眼。
随着视线逐渐聚焦,他看清了那人右眼睑下的疤痕,像一道被冻住的泪痕。
记忆如雪崩般涌来——雪原、丧尸、被抛弃的痛楚,以及……许泊舟贴在他额头时冰凉的触感。
“知道我是谁吗?”
许泊舟俯身,阴影笼罩下来。
他穿着昭泽北标志性的黑色高领作战服,领口别着一个小小的银色徽章,形状像断裂的锁链。
季凛张开嘴,却现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摩擦过。
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,尝到一丝血腥味。
这个动作让许泊舟的眼神暗了暗。
“不急。”
许泊舟转身拿起床头的水杯,插了根吸管递到季凛嘴边,“慢慢喝。”
温水滋润了灼烧般的喉咙。
季凛趁机观察四周——这明显是地下设施,天花板上的管道裸露着,墙角的除湿机嗡嗡作响。
典型的昭泽北风格,实用主义到近乎简陋。
与新迦南那些闪着金属冷光的无菌病房截然不同。
“这是哪里?”
季凛故意让声音显得虚弱,同时测试束缚带的强度。
材料很特殊,越挣扎收缩得越紧。
许泊舟没有立即回答。
他放下水杯,从托盘里拿起一支注射器,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。
“b7区地下基地,距离你被感染已经过去52小时。”
他弹了弹针管,“需要补充抑制剂。”
当针尖逼近颈侧时,季凛的肌肉记忆先于思考做出反应。
他猛地侧头,束缚带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
许泊舟的手停在半空,两人呼吸交错,近到能看见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。
“怕我下毒?”
许泊舟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,“新迦南的精英战士就这点胆量?”
季凛盯着那支淡金色药剂。
颜色与雪地车上看到的完全不同,粘稠度也更高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能让你多活三天的东西。”
许泊舟突然掐住季凛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,“或者……”
他的拇指摩挲过季凛干裂的唇瓣,声音陡然降低,“你想试试昭泽北的审讯室?听说你们净水者最怕潮湿的环境。”
季凛浑身一僵。
净水者——新迦南高层才有的蔑称,指那些主张用纯净基因重塑人类文明的极端分子。
这个称呼像钥匙般打开了某段尘封的记忆:白色实验室里,年轻的他正在记录数据,身后有人冷笑:“你们净水者是不是连眼泪都要过滤?”
针头刺入皮肤的刺痛打断了回忆。
药剂注入血管的瞬间,季凛感到一股暖流从心脏炸开,迅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左肩伤口的灼痛奇迹般减轻了,但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,视野边缘浮现出细小的金色光点。
“副作用是轻微幻觉。”
许泊舟松开束缚带,动作堪称温柔,“暂时失明也是正常现象。”
季凛的视野确实开始模糊。
他眯起眼,看见许泊舟的身影在光线中分裂成三个重叠的虚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