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凛的手抖得厉害。
那道伤口比想象中深,皮肉外翻着,血珠不断渗出。
“你傻吗?”
棉签蘸着碘伏狠狠按在伤口上,“空手去抓持刀的疯子?”
沈煜白肌肉绷紧,却一声不吭。
直到季凛开始缠绕绷带,他才突然开口:“《星河》的第三乐章,你处理得比录音室版本更好。”
季凛:“沈煜白,我弹的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,别再像当年一样对我的作品指手画脚了。”
这些话狠狠刺痛着沈煜白,许久之后他才重新开口:“对不起。”
季凛给他缠绕绷带:“对不起?对不起什么,不应该指手画脚还是为了当年的事?”
沈煜白仔细看着他的眼睛:“所有。”
季凛沉默地包扎完后对他说:“如果你是想说这些,麻烦你离开我家。”
“季凛,当年的事……”
沈煜白的声音在玄关处低哑地响起,“我欠你一个道歉。”
季凛的手指还攥在门把上,骨节白:“我说了,过去的事谁也别再提。”
沈煜白突然单膝跪地,西装裤在冷硬的地板上压出褶皱。
他仰起头,琥珀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季凛从未见过的情绪:“至少……给我个弥补的机会。”
“弥补?”
季凛冷笑一声,猛地拉开门,“伤也给你包好了,现在立刻离开我家。”
门关上的瞬间,季凛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,把脸埋进双臂之间。
袖口沾着沈煜白的血,带着淡淡的铁锈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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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点,季凛又一次在冷汗中惊醒。
他的额头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汗水,心跳如鼓。
他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,丝绒盒里静静躺着一对蓝宝石袖扣。
指尖抚过冰凉的宝石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八年前。
8月21日,晚上八点,华音学院琴房。
夏末的蝉鸣仍在不依不饶地响着,琴房里的空调出轻微的嗡鸣。
沈煜白合上琴盖,转头看向正在收拾乐谱的季凛:“走吧。”
“你先走,我去趟厕所。”
季凛头也不回地说,“等我一会儿。”
沈煜白点点头。
琴房的灯光突然“啪”
地熄灭。
“停电了?”
他下意识摸出手机,正要打开手电筒,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。
“祝你生日快乐,祝你生日快乐……”
暖黄的光晕从走廊尽头缓缓靠近,季凛捧着一个插着蜡烛的小蛋糕,烛光在他带笑的眉眼间跳动。
他走到呆住的沈煜白面前,轻声说:“沈煜白,生日快乐。”
沈煜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有些哑:“你……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?”
“我看过你的学生资料表啊。”
季凛把蛋糕往前递了递,“快许愿,蜡烛要烧完了。”
烛光映在沈煜白的眼底,像是落进了星星。
他闭上眼睛,睫毛微微颤抖。
(希望明年生日,还能和他一起过。
)
“呼——”
蜡烛熄灭的瞬间,季凛感觉自己的唇上传来一抹微凉的触感,轻得像一片雪花,转瞬即逝。
黑暗中,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
沈煜白慌乱地打开手机照明,光线亮起的刹那,他们同时别过脸——两个人的耳尖都红得滴血。
“给、给你的礼物。”
季凛掏出一个丝绒盒子,里面躺着一对蓝宝石袖扣,“我挑了好久……”
沈煜白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宝石,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:“谢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