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来了,他替她加了块方糖,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。
“尝尝,”
他推到她面前,“曼特宁,酸度低,适合配设计稿。”
苏晚抿了一口,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,留下悠长的回甘。
她忽然想起陈瑶的话,说他看她的眼神不一般。
此刻他就坐在对面,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阴影,目光沉静,却像深潭,能把人吸进去。
“其实,”
陆时砚放下咖啡杯,忽然开口,“今天约你出来,不只是为了礼服。”
苏晚的心跳瞬间加快,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“沈婆婆的绣坊,下周会有记者去采访。”
他看着她,“秦峰说,你不想太突出自己?”
“嗯,”
苏晚点头,“我希望大家关注的是手艺本身,不是我。”
“我让秦峰跟媒体打过招呼了,”
他说,“重点报道盘金绣的传承,提你的部分,只说你是设计者。”
苏晚有些惊讶:“谢谢您,陆总。”
“不用总叫我陆总。”
他打断她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,“私下里,叫我时砚就好。”
苏晚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,连耳根都烫。
她低下头,不敢看他,只盯着杯里的咖啡渍呆。
咖啡馆里的爵士乐还在流淌,却好像突然变得清晰,每一个音符都敲在心上。
陆时砚看着她泛红的耳垂,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。
他没再说话,只是安静地看着她,仿佛这样就很好。
过了好一会儿,苏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低声问:“那……时砚,还有别的事吗?”
他显然没料到她会真的改口,愣了一下,随即眼底漾开笑意,像投入石子的湖面:“有。
下周六是我母亲的忌日,我想去趟墓园,她生前最喜欢盘金绣的凤凰图……”
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试探,“你设计的那个藤纹凤凰,能不能……借我用一下?”
苏晚猛地抬头,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。
那里没有平时的冷漠,只有一丝脆弱和怀念,像个需要安慰的孩子。
她忽然想起沈婆婆说的,陆时砚的母亲也是绣娘,心里瞬间软了下来。
“不是借,”
她认真地说,“我重新绣一幅送您。
用沈婆婆的老金线,保证像极了山间的凤凰。”
陆时砚的目光亮了起来,像被点燃的星火:“好。”
离开咖啡馆时,夜色已经浓了。
巷子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,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,像碎银。
陆时砚送她到巷口,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我自己回去就好。”
苏晚停下脚步。
“让司机送你。”
他不容置疑地说,拿出手机要拨号。
“真的不用,”
苏晚拦住他,“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,散步回去正好。”
陆时砚看着她坚持的眼神,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机:“路上小心。”
“嗯。”
苏晚点点头,转身要走,又想起什么,回头说,“礼服的设计稿,我明天给您。”
“不急,”
他看着她,“早点休息。”
苏晚转身走进夜色里,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,看到陆时砚还站在原地,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,身影挺拔而孤单。
她忽然觉得,这个总是把自己裹在冰壳里的男人,其实也需要有人为他捂热心里的寒意。
回到出租屋,苏晚坐在灯下,摊开设计稿。
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落在“缠枝记”
三个字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