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。
永恒的、冰冷的、仿佛连意识本身都要冻结的黑暗。
夜璃感觉自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,被抛弃在无边无际的宇宙荒漠之中,随波逐流,没有过去,没有未来,只有此刻这令人窒息的虚无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丝微弱的知觉如同细小的虫子,开始在她麻木的神经末梢蠕动。首先是刺骨的寒冷,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冰封。紧接着,是遍布全身的、如同被无数钝刀反复切割般的剧痛,尤其是胸口和背部,传来骨头断裂般的尖锐痛楚。
她艰难地、几乎是凭借本能地,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。睫毛仿佛粘连着冰碴,每一次颤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。视野中先是模糊的黑暗,随后,一点点微弱的光斑开始闪烁、汇聚。
她发现自己依旧蜷缩在那个狭小、冰冷、如同金属棺材般的逃生舱内。舱内没有任何光源,只有操作台上几个早已熄灭的指示灯和破碎的屏幕。透过那布满裂纹、冻结着白霜的观察窗,能看到外面是深邃的、点缀着稀疏星光的宇宙虚空。
她还活着。
这个认知并没有带来多少喜悦,反而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与茫然。活着,然后呢?在这片未知的星域,驾驶着一个随时可能解体的破烂逃生舱,重伤濒死,力量紊乱……活着,或许只是一种更加漫长的折磨。
她尝试动一下手指,却感觉身体如同灌了铅般沉重,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势,带来新一轮的剧痛。体内,那混沌与世界树本源的混合力量依旧如同一锅乱粥,在破损的经脉中横冲直撞,不仅无法调用,反而在不断加剧着她的伤势。
眉心的印记死寂,灵魂层面的翠绿“茧”也黯淡无光,只能勉强维持着“窃火者”标记的封印,无法提供更多帮助。
唯有紧贴在她胸口、被体温微微暖化的世界树心,还在持续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生命波动,如同黑暗寒冬中最后的一点炭火,维系着她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。
她艰难地调动起一丝残存的神识,内视己身。
情况糟糕到了极点。
多处骨骼断裂,内脏移位并伴有严重内出血,经脉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稻田,一片狼藉。力量核心处,混沌气旋与翠绿的生命能量如同两条互不相容的巨龙,虽然因为之前的爆发而暂时“平静”下来,但那平静之下是更加危险的僵持与冲突。任何外部的刺激,都可能打破这脆弱的平衡,导致彻底的力量失控甚至……自爆。
她甚至连从这逃生舱里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绝望,如同舱外冰冷的真空,无声地渗透进来。
她回想起那艘消亡星舰智脑最后传输给她的信息碎片。“收割者”、“回响”、“方舟”、“钥匙”……这些词语如同破碎的拼图,散落在她庞大的记忆数据库中,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,更无法为她指明此刻的方向。
难道……真的要在这里,悄无声息地耗尽最后一丝生命,成为这无尽星海中一具漂浮的、无人知晓的枯骨吗?
她想起了柳清音,想起了墨渊决绝的背影,想起了玄七长老,想起了守望者-柒燃烧的核心……那些她想要守护,却一次次失去的人们。
不甘心……
强烈的执念,如同最后的燃料,在她近乎枯竭的灵魂中燃烧起来。
不能放弃!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就绝不能放弃!
她开始尝试,以最微弱、最缓慢的方式,引导世界树心散发出的生命能量,去滋润那些受损相对较轻的经脉和内脏。她不敢去触碰那混乱的力量核心,只能先从边缘开始,如同最耐心的工匠,一点一点地修复着这具破败的身体。
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,如同在刀尖上跳舞。每一次能量的细微流动,都可能牵动内伤,带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