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指挥车残骸中钻出,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沾满血污的、厚实的军用地图筒,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。
“营座!
找到了!
在鬼子少佐的尸体下面压着!
绝密测绘地图!”
韩晓征接过那冰冷的金属地图筒,筒身上一个醒目的红色“秘”
字印章,在周围跳动的火光映照下,显得格外刺眼和沉重。
他没有打开,只是用力握紧。
任务完成了。
但这胜利的代价和它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,才刚刚开始。
南京,黄埔路,军政部大楼。
何应钦部长宽大的办公桌上,那份来自北平军分会转呈的、措辞严厉的日本驻华武官抗议照会,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滞了。
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条状光影,却驱不散室内的阴郁和压抑。
何应钦脸色铁青,背着手在厚厚的地毯上来回踱步,皮鞋踩踏的闷响如同他心头的怒火在擂鼓。
终于,他猛地停下脚步,抓起桌上那份刚由机要秘书誊抄好的电文底稿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,对着肃立一旁、额头冒汗的机要处长吼道:
“!
立刻给我出去!
给第七军李锦!
措辞再给我加重三分!
‘擅启边衅’、‘违抗中央禁令’、‘破坏大局’、‘狂妄至极’!
责问他,眼里还有没有军政部!
还有没有委员长!
谁给他的胆子,敢在《何梅协定》刚签不久,就在日方反复强调的‘非武装区’附近,动用重武器伏击其‘非武装测绘人员’?!
简直是无法无天!
要他立刻亲自来南京,当面向委员长和我解释清楚!
如敢延误,军法从事!”
他每吼出一个词,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机要处长的脸上。
“是…是!
部长!
卑职立刻去办!
措辞一定…一定严厉!”
机要处长抹了把汗,几乎是逃也似地抓起电文稿冲了出去。
何应钦胸膛剧烈起伏,一屁股坐回宽大的皮椅里,手指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。
他抓起桌上的青瓷茶杯,想喝口水压压惊,却现手抖得厉害,杯盖和杯身碰得咯咯作响。
李锦…李慕寒!
蒋校长的爱将,德械军的军魂!
他竟敢…竟敢捅下如此天大的篓子!
日方的抗议措辞前所未有的强硬,甚至隐晦地提及了“必要时的断然措施”
!
这简直是把整个华北,乃至南京政府架在火上烤!
“狂妄…愚蠢!
匹夫之勇!
误国误民!”
何应钦咬牙切齿地咒骂着,心底深处,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寒意悄然升起。
李锦不是莽夫。
他如此不计后果,背后…究竟隐藏着什么?那份被缴获的“绝密地图”
,又指向何方?
南京,第七军临时军部。
作战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。
巨大的华北地图依旧铺在长桌上,玉泉山的位置被一枚醒目的红色图钉钉住。
李锦坐在桌,面沉如水,手指间夹着一支燃烧了半截的香烟,烟灰积了长长一截,却忘了弹去。
参谋长陈瑜站在一旁,手里捏着那份刚刚译出、墨迹似乎还带着军政部机要室冰冷气息的急电。
电文纸被他捏得微微皱,上面“擅启边衅”
、“违抗中央禁令”
、“破坏大局”
、“狂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