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复广州!”
蒋总司令的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,斩断了东征军短暂的休整。
教导团、粤军各部,这支刚刚经历血火淬炼、疲惫不堪却又被先生之死激出决死意志的部队,再次踏上征途。
这一次,刀锋向内,指向昔日“友军”
盘踞的巢穴——广州。
6月初,酷暑难当。
铁轨在烈日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。
运载教导一团的军列如同一条疲惫的铁龙,喘息着向石龙方向疾驰。
车厢里闷热如同蒸笼,士兵们挤在长条硬木椅上,汗流浃背,大多沉默不语,只有劣质烟草辛辣的气味在浑浊的空气中弥漫。
李锦靠窗坐着,军装风纪扣解开,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衬衣领口。
新任连长的责任沉甸甸地压在心头。
他摊开一张简易的广州城防草图(上面标注着滇桂军控制的要点),眉头紧锁。
杨希闵、刘震寰经营广州多年,兵力数倍于回师东征军,且占据地利。
这一仗,比东征任何一役都要凶险。
“连长,吃点?”
司务长老陈递过来一个硬邦邦的杂粮饼,脸上堆着忧虑的褶子,“听说杨希闵那帮龟孙,在石龙桥埋了炸药,专炸火车头……”
话音未落!
“哐当——!
吱嘎——!
!
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然传来!
整个车厢如同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,猛地向上抛起,又狠狠砸落!
巨大的惯性将所有人狠狠甩向前方!
李锦的头颅重重撞在坚硬的木质椅背上,眼前金星乱冒,耳中只剩下尖锐到极致的嘶鸣!
紧接着,是更加密集、如同爆豆般的枪声和捷克式机枪那特有的、撕裂布匹般的扫射声!
“遇袭!
石龙桥!
下车!
战斗准备!”
军官嘶哑变调的吼声在混乱的车厢里炸响。
李锦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,强忍眩晕,一把抓起靠在脚边的p18冲锋枪(花机关枪,连长配),嘶吼道:“二连!
跟我下!
一排左!
二排右!
火力压制桥头!”
他第一个撞开扭曲变形的车门,翻滚着跳下路基。
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扑面而来!
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:火车头连同前两节车厢已经冲出了断裂的铁轨,歪倒在路基旁的泥沟里,浓烟滚滚!
断裂的石龙桥桥墩处,几个巨大的爆炸坑还在冒着黑烟!
更可怕的是桥对面高地,至少五六挺重机枪正居高临下,疯狂地喷吐着火舌!
子弹如同密集的冰雹,啾啾地尖叫着,狠狠泼洒在瘫痪的列车和慌乱下车的士兵身上!
铁皮车厢被打得千疮百孔,火星四溅!
不断有刚跳下车的士兵如同断线的木偶般栽倒在地,鲜血瞬间染红了枕木和碎石路基!
铁轨在炽热的弹雨中,反射着刺目的光,而那光里,分明浸染着迅蔓延开来的、暗红色的粘稠液体!
“机枪!
压制对面高地!
三排!
抢占左侧土坡!
建立阵地!”
李锦伏在一堆被炸翻的枕木后,嘶声下令。
他的连队是后续车厢,伤亡相对较轻,迅展开反击。
几挺轻机枪被架起,朝着对面高地猛烈开火。
子弹打在对方机枪阵地前的土堆上,溅起一蓬蓬泥尘,却难以有效压制。
滇军显然在此处设下了重兵埋伏,火力极其凶猛。